漂，才是年轻人的生活

猫步旅人

舒欣是我认识的异性朋友里最有个性的一位。

双肩背包，帆步鞋，森海塞尔头戴耳机，iPad平板，衣着潮流，外表酷炫。发型偏中性，确实是女儿身。

舒欣在地铁、公交上班下班的路上，从不与人搭讪，只是不停戳着电脑，嘴里还念念叨叨。

我好奇的是，像她这种范儿，下了班会不会亲自下厨房做饭，会不会一个人躺在床上思春？

我们认识实属偶尔他兄弟——偶然，以我对女性幻想标准，身材最好波大翘臀，声音最好发嗲卖萌，下半身最好丝袜高跟，我滴个妈呀，她哪一点符合。

我自己开了个工作室，靠朋友接济，接些影视海报方面的小活，自给自足，不麻烦社会和组织。因为业务量不大，自己从来都是外包。

舒欣就是这样让我舒心的，设计费用报价低，时间短。

待华灯初上，我堵在高架上时，闲得蛋蛋长毛，又恐路噪症发作，遂在群里发了个“快看我嫌弃你们的表情”，有字有图，有挑逗，有狂躁。

突然有人发了个“静静看人装逼。”，配图是静静坐在车顶上，看着高架上的长龙，颇有大片即视感。

我看后，发了个苦笑，并表示示好的信号。

于是，群里其他人忙活开了。

“我在地铁里挤成狗。”

“我在吃泡面加班累成狗。”

看到大家吐苦水，我笑成狗。于是，发了个狗在囧途作为结束语，准备下高架。一路上手机像电动马达，高潮不断。

回到家，我打开手机，笑乐了。一副巨型海报上，一只带着眼镜的狗坐在不同的空间里，办公室，地铁，飞机上。标语是，单身狗的世界从不寂寞。

我灵机一动，忙发了个“美女，这图有存稿的话，私聊我。”

于是，洗漱拉屎放屁完，躺在床上才看到一个头像闪个不停。

我忙说，你帮我设计一张海报吧，钱好说。

那边发来一句话，“那就先挑好说的谈，这是我的名片。”

我一看，高级设计师的头衔，一副奴才模样问道：“美女，我这有一案子，要得急，能不能帮我设计一下？”

“咱俩认识吗？帮你，谈不上吧，还有要谈的话，钱说了算。”

我一愣，这姑娘也太直接了吧，人保健服务还讲究迂回一下，才奔主题。

我说：“你活怎么样啊？”

舒欣听出了我使坏，大骂说：“你把我当成做什么的啦？”

为了表示道歉诚恳，我要求打开视频，想到晚上能看到妹子不一样的一面，强硬的要求。

舒欣敢开视频，使我始料未及。当我看到那发型时说道：“哥们儿，装什么玩意儿，你以为我同性恋啊。”

舒欣挺了挺胸说道：“我是姐们儿，没看到我的凶器啊？”

我差点笑岔气。

舒欣看我一脸欠抽的表情说道：“老娘分分钟都是钱，没时间陪你免费看病。”

我一听这姑娘一上来，嘴忒毒，忙说有个私活要不要做。

舒欣说，发过来要求，我今晚就帮你赶出来。

我说，“效率是可以，质量行不行？”

舒欣立即换了一个腔调：“亲，您作为我的客户，保证改到让你满意为止。”

其实，我相信她水平的，故意刁难她，“不满意我可不付钱。”

舒欣挤了个微笑道：“这是您的权利。”

于是，我通过微信给她发了个500元的红包作为订金，舒欣发了个笑脸：“谢谢小主打赏，那我就忙工作了，回聊。”

关了视频，我暗自惊叹，她这人什么星座啊，态度转化也太快了。

半夜两点，我手机想了，舒欣发了只戴着黑眼圈的狗，拱手捧着一张海报。

我笑得睡意全无，打开海报来看，满意十足。

我故意点出海报上人物的脸不够光滑，要求再改改。

舒欣点开视频远程操控了我的电脑，指着男主角脸上的磨砂感解释道，沙漠里细皮嫩肉的，哪有阳刚之气，非要整的跟你似的？

我不服气的说，“我不够爷们儿吗？像你这样的女汉子选手，我一晚上让你高潮三次。”

舒欣脸一红，说道：“狗狗思春不见君，嘴上功夫显高深，其实就是一弯的。”

我被她反唇相讥的无话可说。立马将剩下的2500元打了过去，还不忘调侃，这是给你的服务费。

舒欣收到红包，发个龇牙表情，睡觉去了。

我起身走到阳台，点了一根烟。看着夜景，突然被她骂爽了，心里觉得身边缺了一个姑娘。

舒欣的设计海报，出其不意的成功。我在微信里夸她，她一句话也没回。

后来，我想出一法子，说有一私活，价格便宜，要不要做。

舒欣果真出现，一如既往的一个字，接！

于是，我装作和她探讨这次海报设计灵感。

舒欣听的很认真。我说，你的设计里，缺少一点暖色的东西。

舒欣回：“是！”

我说，你缺乏对细节生活的把握，她接着回：“是！”

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设置了自动回复。

我有点不高兴，试探地说道：“你吃饭了吗？”

“没有！”

我这才放心。

后来一段日子，我的很多私活都交给她做。

那段时间我经常逛她空间找灵感，舒欣每张拍摄的图片，都是关于这个城市的一点一滴。老弄堂的古朴，早晨沐浴阳光的匆匆路人，拥挤地铁里神色各异的人。

有次，我问她，怎么没有自己的照片。

舒欣于是那段时间，贴了很多自己的照片。有站在地铁口，戴着大耳机，双肩包，帆布鞋，齐刘海阳光的笑脸。有一张穿着长裙，上身牛仔的照片让我心里一阵不平静。

我笑问她，你还能穿裙子？

舒欣说，我穿给自己看不行吗？

我说，漂亮！

舒欣说，得了吧，思春哥。

我那天下班后，一个人吃撸串觉得没劲，就约舒欣。

舒欣正一边抱着电脑看艺术片，一边设计着图纸。她说，我没时间去吃，晚上还要加班，你就摇个妹子吃吧。

我生气的说道：“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？”

舒欣说道：“吃饭有什么意思，我是不想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上面。”

我有点生气，说，“我无聊！”遂挂了电话。

舒欣获得了设计圈年度大奖，我认为是情理之中的事，但确实为她骄傲。

这个城市，似乎给予年轻人的都是一样。有人忙碌的不知所措，有人焦虑，有人迷茫。这里充满不安稳，充满压力。

舒欣说，自从来到这个城市，我就已经知足，这里可以过很多种自己的小日子。

房租涨价的时候，我就拼命接活，多赚钱。可我一直清楚，这是我喜欢的生活里的一部分。

这里有八百万年轻人，都在这个城市里像沸腾的水一样，不停的冒泡。你不会浪费多半时间在做不喜欢的事。有的人工作不开心，但下了班可以选择去过自己想过的。

有段时间，舒欣辞去了年薪30W的工作。一个人带上攻略，说是环游中国去采风。

她告诉我说，工作没了可以再找，想出去的那份勇气可不是随时有的。顺便可以冲冲电，如果碰巧遇到一个不错的人，就在小城定居，反正年轻人就应该像水一样，是流动的。生活哪有标准可言，不分对错，喜欢了就去过。但我总觉得年轻的这种激情，没了就没了。

舒欣去了内蒙，让她理解原来还有一种生活是粗粝的。

去了丽江，才相信爱情在一个特定的环境里，一点就着，容易来个一夜情。

去了西藏，才相信原来心中有信仰，活着有希望，人不会焦虑。

漂了大半年，她又回到上海。

我说，你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，你不害怕吗？

她说，地理上可以称为是起点，但心态上已经是在路上。

我问她，路上就没有发生过一夜有情？她说，干嘛告诉你，思春哥。

其实，生活也讲究瓜熟蒂落的自然过程，年轻时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，看过不同的风景，你就不会明白，哪样一种生活适合你。

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单纯的为物质而活，他们都有自己心中的采菊东篱，这个世界带不走的东西太多，带走的唯有经历。

舒欣在群里发了一张她长发飘飘的照片，大家惊呼，哇女汉子都能出落成这样，整容技术太发达了吧。

只有我心里清楚，舒欣一直在改变，所以不一样才会让人惊喜。

舒欣成了群里单身狗们的梦中情人，有天群里管理员李梦跟我说，我打算追舒欣。

我说，要不要帮忙？

他说，怎么帮？

我说让大家在群里集体为你俩刷屏。

李梦感动的说，群主，就算追不上我也值了。

结果，确实没追上。

究其原因，李梦刚进一家大企业天南海北的飞。

我说，等你再飞回来时接着追。

李梦在远离上海的西部小城，忍受着空虚寂寞冷，凯旋而归。

回来后，李梦想法成熟多了，关于爱情，婚姻，责任，家庭，每一样都要用心经营。

我问李梦，你还敢追吗？

李梦说，那有啥不敢？

于是，在一个忙碌的晚上，我堵在高架上，李梦在群里高喊：“如果生活是水，那爱情就是沸腾的水。如果生活在漂，那你就是我想靠岸的地方。”

于是，我赶紧发言，“快看我羡慕你们的表情”

接着，小春发言：“我在加班的夜晚，看到幸福。”

二狗发言：“地铁里约妹子，就像开往生活深处，高潮不断。”

舒欣迟迟不来，大家一阵嘘声。

只见群里舒欣发言：“静静累了，选择靠岸。”

群里，一片欢呼，我带头发红包。

一个个红包砸过来。

我们分明感到了，在不同空间里的年轻灵魂在火热的跳动。这一切充满希望，让我们在忙碌中，感受生活的美好。

*作者：猫步旅人